第1章
我的丈夫不喜欢我。
他说我阴险又恶毒,是个十足的害人精,就会装病卖惨博同情。
为娶新欢,他逼我离婚,让我净身出户。
我身患癌症,他看都不曾看我一眼。
我死那天,忍不住给他打了最后一通电话,语气哀求:“阿淮,我快死了,你能来看看我吗?”
他不耐烦地挂断:“等你死了再说。”
第二天,运送我尸体的灵车和他迎娶新娘的婚车擦肩而过。
曾经最恨我的他,却扔下新娘,疯了一般奔向我......
后悔吗?
晚了。
再睁眼,我重生回了三年前。
这一次,我决定放手成全,彻底退出顾景淮的世界。
......
我从黑暗中醒来,面前女人温软的道歉声传进耳朵里。
“实在不好意思,我不是故意撞你的,你的衣服我会赔......”
酒店大堂灯光明亮,映照着我雪纺衬衫上的泼洒开的酒渍。
此时年轻了些许的林晚正站在我面前,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。
这画面和我记忆中的某处重合,我很快意识到我重生回了三年前,第一次遇见林晚的那天。
上一世,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我的丈夫。
说抢其实也不准确。
毕竟当初是顾景淮先动心追的她。
顾景淮二十岁就接手家族企业,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,难得遇到林晚这么个干净纯真的,自然喜欢得紧。
我最开始发现顾景淮在追林晚时,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,用不了多久就会腻味。
毕竟和我结婚两年,顾景淮身边一直绯闻不断,每届女友的质保期都没有超过两个月。
直到后来顾景淮将她宠上了天,甚至为了她要跟我离婚,我才知道原来像顾景淮这种冷情的男人也是有心的。
看到他对林晚溺爱,我终是生了妒忌,死抓着他不肯离婚。
我爱了他整整八年,怎么可能舍得放手?
然而他是铁了心要跟林晚在一起,任我如何讨好祈求,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他。
直到死我才清醒,我根本就不可能争得过林晚。
因为她是被顾景淮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。
她根本什么都不用争就已经赢了。
“这位女士,请问你有在听吗?”
回过神,见林晚因弄脏了我的衣服急得都快哭出来了,我不由放缓了声音安抚:“没事,一点酒渍而已,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行。”
上一世顾景淮追林晚时,林晚在得知顾景淮是有妇之夫后,一直没有答应顾景淮的追求,直到后来顾景淮跟我离了婚,林晚才和顾景淮走到一起。
说到底我所承受的痛苦还是来自顾景淮,林晚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太过分的事,因而我也没打算为难她。
听了我的话,林晚含着泪点头,再三道歉之后才离开。
看着她娇小柔弱的背影,我忽然明白上一世顾景淮为什么会对她那样温柔了。
像林晚这般温柔知意的小白花,是个人都会对她生出几分怜爱。
我一个女人尚且如此,更遑论顾景淮。
林晚走后,我去洗手间处理了一下衣服上的酒渍。
刚收拾完,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,是顾景淮的朋友在问我到哪儿了。
按照原本的时间线,今晚就是顾景淮和林晚相遇的日子。
上一世的今天,我接到顾景淮的电话过来接微醺的顾景淮回家。
顾景淮平时工作忙,很少回家,因而我来接他时心里是十分欢喜的。
和他下楼,弄脏我衣服的林晚良心有愧,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在一楼大厅等我。
也就是那一次,顾景淮第一次注意到了林晚。
不过初见,他就被她惊艳,然后彻底沦陷,从此除了林晚,再没人能入他的眼。
包括我这个妻子。
我永远记得顾景淮初见林晚时的眼神。
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发现了新的猎物,带着浓浓的侵略性,势在必得。
当时如果我不在,顾景淮或许真的会把林晚带走春风一度也说不定。
这般说来,我倒是坏了人家的姻缘。
今天我不打算再破坏人家的好事,便没有去找顾景淮,而是直接回了家。
我本以为顾景淮今晚遇见了林晚就不会回家了,谁知到了晚上十点,院子里就亮起了车灯。
不多会儿,客厅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。
高大挺拔的男人从外走进,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本就颀长的身形更衬上几分。
年轻,矜贵,高雅。
符合任何人梦中情人的长相。
也难怪林晚一个本本分分的小姑娘后来会被他一个二婚老男人攻陷。
被这样堪称完美的男人追求,确实没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。
有过一段婚史,对他来说也减不了几分。
顾景淮脱下西装外套,佣人走过去,接过退下。
他松了松腕表,抬眸看向我,声音寡淡:“今晚怎么没过来接我?”
我正在看电视,头也不回地道:“你打车不也一样?”
“脏。”
顾景淮有洁癖,平时很少用别人的东西,出租也基本不坐。
刚才他回来坐的车直接开去了车库,估计是后来打电话叫司机去接他了。
不过他也就现在能矫情一下了。
前世为了追林晚,他连最不屑的路边摊都吃了,哪儿还有什么洁癖的毛病。
在林晚之前,我也曾跟顾景淮撒娇,让他陪我去烤肉店。
但他嫌烟雾大,有味儿,不干净,从不肯陪我。
说到底还是不够喜欢,才不肯放下身段。
我好奇他今晚有没有碰到林晚,想问点什么,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犹豫间,他已经抬腿上楼。
我看了会儿电视,心里始终不安宁,便关了电视上楼,回了卧室。
进门时顾景淮已经洗了澡,正坐在床上擦着头发。
视线对上,他放下毛巾,薄唇轻启:“过来。”
我知道他这是要我帮他擦头发的意思。
习惯了我的伺候,他对我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命令,好似我不过是他养在身边的一个丫鬟。
可在嫁给他之前,我分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着。
嫁给他的这些年,我似乎越来越没了自我。
我没有像以前一样巴巴地凑上去,而是站在原地不动。
许是察觉了我的反常,顾景淮皱了下眉,“有话想说?”
我静默片刻,平静地开口:“顾景淮,我们离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