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三字经内卷

当时我一阵头晕目眩,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,眼前东西晃的厉害,耳边只听见电瓶车“碰”的一声砸在地上,我也随着一起倒在地上。

 然后我就两眼一黑,整个人没有了知觉。

  记得我醒来之后,就已经躺在了亳城的人民医院东院,当时病房里面有几个亲人,除了双亲外还有谁记不清了。

  不过我清楚的记得,四叔在这里,他站在窗户边上,学着我二爷披个军大衣,抽着红塔山,弄得满屋子都是烟。

  四叔见我醒了之后,叫我爸妈和其他人都出去。

  平常我爸妈也是最讨厌这种算命的,但是这时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,只是疼爱的看我一眼,把给我买的七块钱一个大鸡腿,放在我枕头边上,而后便关上了门。

  虽然他们都在门后面等着,但是我叫了几声爸妈,他们都没有出声。

  四叔吸了几口烟,然后随手扔在地上,那时候的农村人因为教育的落后,基本上环保意识都比较薄弱,随手扔垃圾很常见。

 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,然后放到我病床前的柜子上。

  “四叔?”我看着他一脸忧愁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
  他坐在病床边,看着我,没有说话。

  半晌过后,我问他:“四叔,我…我睡了几天了?”

  “七天。”四叔说道,脸色有些阴沉。

  “七天,没想到睡这么久。”我的头那时候还很昏沉,不是很清楚,但是突然想到:“七天?今天是二爷的头七?”

  四叔点了点头,道:“你那天带着小六和叉子爬上麦秸垛,是怎么想的?”

  当时我并没有感觉什么,就随口说道:“就是脑袋一抽,我也没多想。”

  “你可知道小六和叉子现在都住院了,都在古镇吊水呢。”四叔说道。

  愣了一下,我有些疑惑地问道:“他们怎么了?”

  “叉子从楼房上摔下来,听说磕住胳膊了,六子害了一场大病。”

  四叔把床头柜的茶水端了过来,递给我让我喝。

  我小心不让针管松动,慢慢坐起来,接过茶杯喝了下去,问道:“他俩没事吧。”

  四叔没说话,看得出表情凝重。

  “对了,我…我好像还见到小雅了,那是不是她?”

  说到小雅的时候,我的心猛一揪,有些紧张看着他。

  四叔嘴角一抽,沉默了良久,没有回答,反而问道:“君宝,你给四叔说实话,你相信人死后的事不?”

 我原本从来不信这个,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是抱着蔑视的态度。

  可是小雅的出现,让我不知怎么回事,有了一丝动摇。

  “我以前不相信,现在…有一点相信。”我说到。

  四叔惊诧地看了我一眼。

  我估计,原本我在他眼里,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事的,因为我曾经经常批判他们,现在听到我如此回答,他恐怕一时难以接受。

  叹了口气,四叔说道:“你看见的是不是李晓雅,我也不知道,只不过你二爷说的话算是全部应验了。”

  我坐在床上,他坐在床边,阳光从外面洒落进来,给阴冷的房间带来一丝温暖。

  四叔那天给我讲了很多,从下午两点多一直到天将黑,中间除了喝一口水,没有停过。

 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,就静静听他说了一下午。

  据他所说,我二爷年轻的时候,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,就像现在网络小说上说的主人公差不多,在外面做过很多不寻常的事情。

  在整个华国都是有名的人物。

 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,他三四十岁,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,突然回来老家,从哪以后再也没有出过亳城一步。

  说起来也有意思,四叔说我二爷回来的时候,不是坐车回来的,躺在棺材里面,被普通的客运班车托在顶上回来的。

  当时这件事情造成了不小的轰动,但最后都被压下去了。

  其实这件事情,我也隐约听爸妈提起过,我记得是在一天晚上,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饭,爸妈就问我以后想要做什么,我说想当个记者之类的。

  然后他们就和我说亳城曾经有个晚报,当时刊登过这件事。不过在第二天,整个亳城晚报都被解散了,还把当时的晚报撰写人给抓了进去。

  我当时以为他们是在哄骗我,故意说得记者和编辑是有风险的,让我不敢去,从而让我当他们心目中第一职业:教师。

  现在想想,当时爸妈脸上的确很严肃,没有多少玩笑的意思。

  四叔走了,留下了一本蓝皮的《三字经内卷》给我。披着军大衣,驼着个背,烟雾缭绕地走了出去。

  临走前,四叔和我说这三字经内卷,是我二爷留下来的,他曾经翻了无数遍,里面都没有一个字。

  二爷把三字经内卷给他的时候告诉他,在二爷下葬那一天,让他交给有缘人。

  他思量再三,也就只有在麦秸垛那里,让众人继续走不要把棺材放下来的我更比较有缘。

  当然,我心里知道,四叔毕竟是我们这一脉的人,对我有偏向是肯定的。不然他也可以把这本书给小六和叉子。

  当时是我们三个上去的麦秸垛,严格来说,我们仨都有资格获得。正是因为四叔是在我们这一门里,所以才不愿意把二爷留下来的唯一东西,交给他人。

  我随手翻了几页,正如四叔所说的那样,里面并没有什么字,只是在皮子上印了《三字经内卷》五个大字而已,实际上根本没有内容。

  随手放到一边,我拉上惨白的被褥,沉沉地睡了下去。

  大约是半夜两点多钟,我突然梦中醒来,在梦中,我感觉自己从床上飘了起来,没有重心。

  四周一阵黑暗。

  我试着用手拉住床沿,好让我不再飘飘荡荡。

  突然,一阵“咯吱咯吱”的咀嚼声,响在我的耳边,似乎有人在吃什么东西。

  我向周围看去,原本漆黑的房子,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根白蜡烛。

  白蜡烛就挂在墙壁上,也没有发现什么挂钩之类的。仿佛是悬空的。

  我飘着过去,靠近白蜡烛,没有火热,一丝丝的寒气扑面而来,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
  火苗过于平静地燃烧,就像一幅画一样。

  我犹豫了一下,稍稍吹了一口气。

  火苗仍然不动分毫。

  “呼!”

  我深吸一口气,猛然朝前吹去,古井无波的火苗顿时无影无踪。

  与此同时,一声凄厉的尖叫,仿佛一把锥子,狠狠地扎在了我的心上。

  蜡烛灭了,我的心里却很是忐忑和恐惧。

  我吞了口唾沫,不敢看向四周,嘴里念叨着:“看不见我,看不见我。”往床边走。

  病房中,就我自己,四周的墙壁就像被刷上了一层黑漆,发出一股酸酸的味道,像是发了霉的冰糖葫芦。

  “咯吱,咯吱…”

  那咀嚼声音,或者说是在锯什么东西,再次响了起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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